在凤庆县城的西北边,有一片老厂区,里面随处可见繁盛青葱的大树和绿油油的草地。一间间青砖结构、苏式风格的厂房掩映其中,如众星捧月般围绕着苏式办公楼,由于滇红集团新址搬迁多年,这里已经没有了机器的轰鸣和人声的喧嚣,随之以一声声的鸟鸣使老厂区显得更加寂静和清幽。
滇红集团老厂区即凤庆茶厂的旧址,在2019年被国务院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被国家工业和信息化部认定为国家工业遗产。这些老厂房,大多建成于上个世纪50—80年代,它们是滇红茶产业发展的缩影,这些老建筑记录了凤庆茶业的辉煌和发展,承载着几代滇红人的记忆,它们默默地讲述着滇红往日的荣光。
老厂区被滇红路分成办公区和生产区两个部分,从厂房、从机械、从滇红人的脸上都可以看到时间走过的印记,看着这些让人能够想到,八十多年来,这里车水马龙的交售茶叶、热火朝天的生产,或扦样审评,或铁轨推箱,或包装生产,忙得不亦乐乎。这些犹如电影一样映入人们的脑海。凤庆茶叶的辉煌在启示人们几代茶人为国家做出贡献的亮点——凤庆茶厂创建于1939年3月,原称“云南中国茶叶股份有限公司顺宁实验茶厂”,系当时的中央资源委员会和云南经济委员会合股创办。为云南最先创办的现代工商企业之一,1950年改称“顺宁茶厂”,1954年随县更名为凤庆茶厂。1970年前属中央外贸企业,1970年下放为县属国有中型企业。1996年12月28日与大寺茶叶股份有限公司、振兴茶厂等合股改制为云南滇红集团股份有限公司。
在创建凤庆茶厂的同时,首任厂长冯绍裘即创制了我国久享盛誉的名茶——滇红。滇红问世以来,即以形美色艳、香高味浓、质量上乘而倍受国际市场的青睐。传说英国女王视为珍品,置于透明器皿内作观赏。在建厂以来的80多年中,一直坚持了质量第一、信誉第一,立志在国内与祁红并驾齐驱,在国际上与印度、斯里兰卡、肯尼亚茶相抗衡的宗旨,不断改进工艺,始终保持滇红的名牌荣誉。
1957年,参加在北京举行的全国同类产品密码评比中,滇红工夫一级被评为第一,同年,凤7101唛以每磅168便士夺得国际市场最高价。1958年,首创“滇红”特级工夫茶,又以每磅240便士在伦敦夺得国际市场最高价。因而从1959年开始,被国家定为外事礼茶,定型定量生产,专供国务院使用。1959年还生产出比滇红特级工夫更为高档的极品——金芽茶,在伦敦市场以每磅500便士的高价拍卖而轰动伦敦茶市。1985年,滇红工夫一级获国家优质食品银质奖,滇红工夫一至三级获商业部优质产品证书。1986年在福州召开的全国名茶鉴评中,滇红系列产品被全国茶叶专家认定为全国名茶,被商业部授予全国名茶称号和“荣誉证书”。“滇红”碎茶是凤庆茶厂于1963年为适应国际市场的需求开发生产的新兴产品,该产品以其内质香味浓、强、鲜俱全的优异品质,鳌居全国四套出口红碎茶标准样之首,原箱出口售价约高于三、四套样一倍以上。1978年原箱售给英国立普顿公司的高档二号红碎茶,每吨价为2650美元,超过国际市场高档茶平均水平8.4%,另一批以每吨3270美元夺魁。1979年和1980年,中国茶叶总公司在长沙和武昌组织全国二号高档红碎茶质量密码鉴评,凤庆茶厂的产品连续两年蝉联第一,用它和其他省区中、小叶种茶拼配出口,可以增加出口量,提高售价,被誉称为“茶之味精”。茶叶总公司授予凤庆茶厂为优良产品单位称号。1988年,凤牌F501小包装茶叶参加全国保健食品评比,获“熊猫杯”保健食品银质奖和“金鹤杯”奖,F601获“银鹤杯”奖。1990年又研制开发了“早春绿”系列产品,获全国名茶称号。1993年7至8月,“八五技改”项目中引进CTC红碎茶生产线和速溶茶中试装置竣工投产,新一代的高科技产品——速溶茶诞生,荣获中国保健食品中医中药博览会“优秀研究”和“优秀产品”双项金奖。1995年12月6日,经国家茶叶质量监督检验测试中心检测,中国茶叶流通协会授予凤庆茶厂产量和销售量最大的凤牌F101红茶和CTC红碎茶为中国茶叶名牌称号。1996年8月28日,美国茶道专家协会授予“特别冠军奖”。因而在国内外市场上赢得了消费者的广泛信赖,有“凤牌滇红茶,中华第一家”的美誉。“凤牌茶叶”既为凤庆人民争得了荣誉,又为凤庆增添了一笔可观的无形资产。
凤庆茶厂从1939年创建,到1996年12月改制更名为云南滇红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经历了五十七个春秋,五十七年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是十分短暂的一瞬间,以她经历的变化无常的历史时期和所走过的坎坷曲折艰苦创业之路却又是很漫长的。诞生之初受到抗日和解放战争的磨难处于奄奄一息的境地,共和国建立后在母亲关怀哺育下获得新生。尽管在这以后还受到过十年浩劫的冲击和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变革的考验,凤庆茶厂虽历经四任厂长的更迭,但始终是承先启后继往开来地顺应着时代的潮流,倔强地在不断发展壮大之中。凤庆茶厂的发展壮大,有力地促进了全县茶叶的向前发展,全县茶叶的发展又为凤庆茶厂的规模扩大、实力增强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形成了相互依存、相互促进、共同发展的良性循环格局,使凤庆县和凤庆茶厂始终保持着云南全省第一产茶大县、第一大茶厂的历史地位。从建国后1950年至1996年的47年间,只是在文革混乱的1966年发生过一年亏损,除此之外年年盈利,累计上缴利润8000多万元,是国家向企业累计投入的20多倍。有不少年份曾创造过当时实现利润即达到或超过固定资产总额的优异成绩。固定资产由40万元上升到3800多万元,增加90多倍;上缴税收一亿五千多万元,为国家创汇累计达二亿多美元。凤庆茶厂以自己创造的辉煌成就对国家和人民作出了卓越的贡献。这些辉煌都是在凤庆茶厂老茶厂这块风水宝地中产生的,由此我们不得不感叹于目前映入我们眼帘的老厂区给我们的震撼。风景在悄悄的诉说着如烟的往事,风景在昭示着前人的移山心力。
凤庆茶厂建厂初期,占地26亩,建筑面积约7000平方米,固定资产40万元,职工300人,出口红茶最佳年景有50吨,因受交通、匪患等制约发展极为缓慢。解放后,国家多次投资扩建,规模日益扩大,截至1996年底,全厂占地面积厂区就达160亩,建筑面积达90000多平方米,固定资产净值3800多万,初精制加工能力为各类茶叶5000吨以上,在岗职工1000多人,其中各专业技术人员300余人。年销售量平均4150余吨,年销售收入6100多万元,实现利税700多万元,年创汇最多年份达600万美元以上,1991年被列为云南省100户大中型重点企业之一,获省级先进企业称号。1993年国家统计局按当年上缴税额排序被列入全国500家最大饮料制造企业名居401位。同年被云南省列为全省32家现代企业制度改革的试点企业之一。
1957年全国性机构改革,中国茶叶公司划归全国供销合作总社管辖,云南省茶叶公司和云南省凤庆茶厂直属云南省供销合作社。1959年凤庆茶厂实现利润90多万元,省供销社同意用于凤庆茶厂扩建双幢仓、办公楼、卫生所、宿舍等设施。以下这些被国务院认定的国保就是此时建造的。至此凤庆茶厂职工和援助我们的苏联专家不知付出了何等艰辛的努力啊。
苏式办公楼
一进老办公区,首先入眼帘的是青砖结构的办公大楼,岁月的侵蚀已经使它们外表不再光鲜。它外面看起来是四层的样子,其实进去只有两层,只是层高很高。办公大楼1959 年开工建设,1963 年建成,是典型的苏式风格建筑。
办公楼的一楼墙外是一个凸出来的专门为审评用的黑色大窗子,看起来就是一个直角三角体镶嵌在墙壁上。里面是偌大一个审评台,审评师就在这里判定毛茶原料的质量,不合格的就拒之于厂门外。
走进办公大楼,斑驳的大窗子、红木门、绿漆的墙线、水磨地坪、圆润光滑的墙体,所有的元素交织在一起,一下子就能将人拉回到了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岁月里。
《凤庆茶厂志》中记载,“办公楼,厂基建队承建,赵楚铭土木设计,建筑面积1645.73平方米,造价172789.80 元,一楼一底砖木结构瓦屋面,水磨石地坪。”,设计理念为苏联援助的专家提供。
当时全厂职工总动员修建办公楼,用的木料、石灰是由职工用手推车 3 人一组分别从马庄、习谦搬运回,又发动职工捞河沙、敲碎石,用油磨石打磨外墙砖和地坪,是凤庆最早的水磨石建筑物。
滇红茶创始人冯绍裘桐像
1938年秋,冯绍裘先生在顺宁试制成功滇红茶,1939年顺宁实验茶厂建厂,为了证实凤庆是滇红茶的原产地这一事实,为了纪念滇红老一辈艰苦创业的功绩,1989年7月,在凤庆茶厂建厂五十周年的大庆,塑造了滇红茶创始人冯绍裘铜像。
铜像为全身像,基座是白色大理石镶制,基座四面都刻有文字,正面是恭请全国政协原副主席叶选平的题字“云南滇红茶创始人冯绍裘铜像”,南面是原凤庆茶厂老厂长杨仕宏先生撰写的“永远的纪念”(即塑像宗旨),北面是原凤庆茶厂副厂长张余树先生撰写的“冯绍裘先生生平”,东面即刻塑像纪实。请中国书法艺术研究院会员、云南省书法家协会理事姚泰成先生书写。滇红茶创始人冯绍裘铜像昂然矗立在苏式办公大楼前,滇红茶在这里诞生,在这里起航。
滇红历史展览馆
滇红历史展览馆位于苏式办公楼的左侧综合档案楼一楼。此楼1983年建成,1989年将一楼改为滇红历史展览馆。馆名由杨仕宏先生题写。
“将历史交付未来”这六个大字踏入展馆就映入人们的眼帘,滇红集团一直以来把“把历史交付未来”作为历史使命,完好保护历史实物档案,有效保护滇红历史,使得历史得以留存、文化得以传承、发展得以延续,追寻有根。
茶马古道上的用来驮茶叶的马鞍、建厂初期的审评台、八十年代绘制的滇红茶产品出口销往国家和地区的示意图、冯氏自制三桶木质揉茶机老照片、省优部优的各类奖杯、奖旗、奖牌等等,展览馆里陈列的展品和图片都充满着历史的记忆,可以了解到滇红茶诞生和发展,了解到滇红集团的发展历程。
展览馆里弥漫环绕着茶香和墨香,展示着各时期的红茶、绿茶、普洱茶产品、特型茶,把茶叶分为六大茶类的陈椽先生,中国工程院院士、著名茶学家陈宗懋先生,茶学家庄晚芳先生等茶人、文人的题词。每一件展品都承载着滇红集团发展印记,有温度而有情感。无声的文物结合解说员的有声传播,滇红茶文化芳名远扬。
连接各车间的小铁轨
滇红历史展览馆出来右下小斜坡,就会看到小铁轨。整个凤庆茶厂的厂房布局都是严格按照茶叶的制作工序来设置的,一环连着一环,紧密相连却又丝毫不会相互影响。
大批量的茶叶需要在短时间内完成车间与车间之间的流转,省时、省力的铁制“四轮车”就派上用场了。“茶厂内部都叫‘小火车’,其实‘小火车’不会自己跑,都是要靠人力推运。但是借助‘小火车’的运力,能节省很多时间和人力。”在路的中间能看到失去了首尾的铁轨。
厂房、仓库
虬枝盘绕的老树,陈旧斑驳的木门,还有七八十年代的生产标语……走在老厂区内,扑面而来的都是旧日的温情。
一排排老厂房静静的诉说着历史的过往。隆隆作响的厂房,虚位以待的茶仓库,油然还在散发着滇红茶的芳香。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仓库其实全是木质结构的库房,仓库内除了预留了窗户作为通气口外,在木地板隔断下,还有特制的通风口。这个通风口既能保证存放在仓库的茶叶不回潮,也能保证外面的雨水和地面积水不反渗进仓库。
仓库的一楼光线较为阴暗是为了茶叶的避光保存。由于底下良好的通风条件,能在长时间内保证存放茶叶的质量。今天我们走在木质的楼梯上,光影扶疏,落满尘埃,每走一步,细小的灰尘会迎着脚步腾腾而起。仓库的二楼空间很大,三四个齐腰高的大窗户让整个房间通透明亮。二楼多用来作为操作间,做些茶叶分堆工作以便按一定方式储藏。虽然仓库的有些地方已经被风雨腐蚀得有些残破,但是从一些细节里还是能够想象当时整个茶厂工人工作的情景。
第一辆消防车
在机修车间前,一辆退了色的古旧消防车总能吸引着过往的行人。这就是凤庆的第一辆消防车。
随着凤庆茶厂建厂到20 世纪七十年代初期生产规模日益扩大,凤庆茶厂的基地建设效果显著,是云南省数一数二的范本。滇红集团重视着生产安全,厂房多为砖木结构,为保证生产安全,确保按时、按质、按量完成出口生产任务,1952年6月,组建业余消防队,设备有水龙一部、火具13种、水枪2支、水桶30只、灭火机10架。1955年以后,随着生产的扩大,安全设施增加,1957年购置了消防水泵,1972年修建消防水池,1975年购置消防车列入了凤庆茶厂的仪式日程。
1975年凤庆茶厂出资购买第一辆专用消防车,此消防车为凤庆茶厂的消防安全工作及全县的消防工作作出了重要贡献。消防车虽然年代久远,但车身上“解放牌”“第一汽车制造厂”字样还清晰可辨。
马歇尔揉茶机
除了以上提到的这些见证历史的物件以外,我们现在在安石村还可以见到的马歇尔揉茶机也是凤庆茶厂当时如火如荼为国家的茶叶做出贡献的见证。
由于茶叶生产的逐年发展,劳动力越来越紧张。土法生产红毛茶虽能保证质量但劳动强度大费工多加剧了劳力的紧张。在凤庆茶厂的支持下,全县一九五八年开始使用动力机械制茶。最初是用煤气机、汽油机为动力,初步实现揉茶、烘茶机械化。后来发展到使用柴油发电机和自己建立小型水电站,实现了电力机械化生产。一九六三年,安石初制所安装和使用从英国引进的“马歇尔”大型揉茶机,一次揉茶一千多斤,提高工效十多倍。同时引进了全国第一台CTC红碎茶机械,生产出国际市场开始行销的CTC产品,使红碎茶机械化程度提高到全国先进水平,成为远近闻名的茶叶初制加工机械化的典型。
马歇尔揉茶机是从上世纪60年代我们国家为了适应动力揉茶的需要扩大茶叶生产规模,增加茶叶出口,在茶叶领域实现赶超印度和斯里兰卡,提高华茶出口创汇的能力,向国外进口的大型动力揉茶机,同时也是为了解放茶叶行业的劳动生产力,以先进的生产设备取代水拉揉茶机、手拉揉茶机等,以期达到提高茶叶劳动生产力的目的。1961年,云南省商业厅经济作物贸易局根据凤庆茶厂在国际出口创汇中的优异成绩,向中央汇报凤庆茶厂的生产实际,得到中央的支持。省商业厅经济作物贸易局通知凤庆茶厂“中央配给我省进口CTC及马歇尔式揉茶机,分配凤庆使用。”。这两台进口机械安装在安石初制所使用至今。当时使用因生产能力和吞吐量过大,工人和生产管理不能适应,在揉茶的过程中出现大量碎茶,碎茶又需专箱出口等诸多因素不便而停用。
凤庆茶厂老厂区的峥嵘岁月里,发生了无数个故事,有欢有喜,一代一代滇红人把悠悠岁月写在了厂房的窗棂上、墙壁上、屋顶上,每一个角落里。这些厂房和实物档案,都是触手可摸的历史温度。